Business Response to Climate Change (Chinese)

Thursday, July 15, 2010

企业对气候变化的反应
作者:Cyrille Jegu 和 David Sutton

翻译:王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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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界对气候变化有很多截然不同的反应。有一些企业甚至都不承认气候变化的事实,所以也就更没有必要做出任何反应。还有一些企业虽然承认这个事实却没有在行动上做出任何反应。后者这样做或者是因为他们不把这事实真当回事,或者是他们目光短浅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眼下的问题上,再或者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等着别人(一般就是政府)来指挥他们。令有一批数量很少的企业懂得气候变化对他们的潜在的威胁而且已经开始采取一些零散的应对措施。而只有极个别的企业充分理解了环境变化对他们的威胁,以及给它们提供的成长的机遇,而且又切实地着手开始建立一个共生的商业模式。这种商业模式以尊重自然法则,促进社会进步和保护环境为基本原则。最后这一类型的组织不干等着政府制定法律法规,也不干等着市场就位。他们在市场里起带头作用,并自己为自己创造市场需求。他们的成长不以社会或环境为代价。

“简单的事实是当今世界没有一家公司是真正可持续发展的。一家都没有。我们有的最多是一些针对从整个问题中挑出的某个别问题做实验的公司。”

Stuart L. Hart

气候变化:一个危机系统的病症

在目前的状态下,商业界对自己对气候变化的适应性作出准确的评估是很困难的。主要因为关于气候变化的讨论局限于温室气体的排放这一点上。然而气候变化其实只是更深的系统问题的一个症状。要想严肃地、有策略地、系统化地应对气候变化我们就必须不仅只注意到症状,更要关注病源。我们甚至会难以想象解决如此复杂问题需要多么彻底地改革现状。然而企业可以而且应该针对问题的根源,采取系统化的方式来通盘解决一系列相关问题。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方法可以有效地用于解决如此高度复杂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是已经取得一定成功了的,由“自然脚步”(The Natural Step)这个组织所策划与撰写的策略性的可持续发展构架(Framework for Strategic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气候变化只是我们目前所面临的诸多环境问题其中只一。其它的问题包括森林过度采伐,有毒废弃物,空气、水、土地和食物的污染、对生物多样性破坏等等(这些问题其实都是有相互的内在关系的)。因此,从企业的角度讲,他们就必须对自己所在其中运作的系统的本质有一个正确认识。企业因此需要理解他们运作中的系统。环境与社会并不是企业所面对的问题,而根本上是企业存在的空间。用商业语言来说,就“真实”资本(无论是自然资源还是人力资源)从哪儿来的问题而言,商业应该被视为是由社会完全拥有的下属机构,而社会本身又应该是被视为由大自然完全拥有的下属机构。这些从属关系是不容颠倒的。如果要彻底调整企业的生存空间,我们就必须学会遵循自然法则,并且重新审视和评估企业在社会里应该起的作用。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息息相关的。目前全球有数以千万计的人没有安全的饮用水,他们过着过一天是一天的日子。而同时,工业化国家以令人惊愕的速度的消耗着世界上的资源。有些人花在健身房的会员费上的钱平均每天二美元,而也有人平均每天生活的全部花销还不到二美元。在这样一个奢侈无度和饥寒交迫同时存在的世界里,我们怎能安于现状?

如果我们都无法解决饥饿、营养不良、可治愈的感染性疾病、腐败、犯罪、提供受教育机会和保障医疗服务这些问题,我们又怎能应对气候变化和环境恶化所带来的挑战?如果人类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同胞,我们又怎能照顾好这个星球?

我们目前所面临的气候危机还是有可能的到解决的。但要做到这点我们就必须,哪怕只是在短时间内 ,去认真反思现行经济和社会体制的问题所在。就此问题,Ervin Lazlo就曾明确指出,“……整个系统在结构层面上就是不可持续的……它必需被彻底改变,光打几个补丁是不行的。”在这样一个万事万物都有内在联系的世界里,我们居然仍旧是把每个问题孤立起来单独对待。

虽然解决这些危机的办法很可能又复杂又艰难的,问题本身的性质却并不是那么复杂。简单的事实是:很多甚至大部分的人类活动,不论是不是属于工业性质的,其实是从根本上与我们赖以生存的大自然的内在规律相悖。

“人类文明使得人与自然的基本关系被各种我们创造的玩意儿和中间人搞得错综复杂漫无头绪,以至于我们自己越来越难意识到这个现象之存在。我们以为我们的生活依靠于工业,但却忘记了工业又是在依靠着什么。”

Aldo Leopold

自然法则

所谓的自然法则是成不成文都必然的会影响和约束商业活动的。大自然对所有自然现象所设的种种限制是任何人无法否认的,我们地球的自然生态系统具有这套普世皆准的标准协议。

太阳能是地球上生命的源泉,也是保障着水,陆,空中的维持生命的各种力量的运作的最终驱动力。

从物质角度讲,地球是一个封闭的系统。能供我们使用的物质也就是有极限的。

生命系统的持续靠太阳能所驱动的物质资源的循环。

这就是所有可持续发展的运作必须遵守的原则。

人类生产过程违反了这一系统标准

自然资源可以无止境地开发、生态系统对人类生存的支持辅助功能可以无止境地挖掘、地球上有用不完的地方可以让我们堆放垃圾这些观念都是不正确的。而在这些错误理念的影响下,人类社会形成了直线性的经济系统,其表现形式为线的一端是对自然资源的开采、然后是把它变成消费品、最后另一端是将消费后释放出的废物归还到大自然中去。在物质与能量有极限的条件下,这种单向的工业过程迟早要走到尽头。地球所能为我们提供的可以使用的资源和其对我们的践踏的承受力都是有限度的。人类现在所面临的种种环境问题其实都是我们即将达到这些极限的表现。

全球变暖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气候变化明显地是全球范围内工业失衡(无论从陆地,大气层还是海洋的角度来看)的后果。由对石油越来越快的消耗、森林退化、以及象海洋酸度上升,冰川和永冻层融化这样的二级效应共同造成的危机是划时代的。企业目前马上已经可以做的至少是系统化地减排。他们必须注重提高能源使用效率、捕捉束缚排放物,以及用可再生能源来取代石油。

有责任,但尚未承担责任!

在很大程度上,造成我们现在正在面对的、和我们后代将来会面对的气候危机的责任必须由犯了石油瘾,短期利益瘾和市场霸权瘾的企业所承担。但是到底谁又在真正要求他们为此担负责任呢?有多少企业和他们的领导曾经为他们在给股东创造财富的过程当中对环境和人类造成的危害负过任何责任?难道谁因为违反了环境保护法坐过牢?

几年前我在商学院学经济的时候,我们曾经做过一个练习,就是根据预估的一个企业因为污染环境要付的罚金来计算她投资于安装控制污染排放的设备的可行性。我的猜想是假如不安装这样设备可能的后果之一是坐牢的话,那么这个问题也就好解决多了。我的猜想是联合碳化物公司(Union Carbide)就是在做了这样的计算之后才决定做他们在博帕尔的工厂做了的事。我们太清楚地知道这一计算给当地人民带来的后果,而且我们也太清楚地知道恰恰是要负责的却没有为此承担任何后果。

1999年,Ray Anderson,界面公司(Interface)的创始人兼CEO,在一次采访中说道:“总有一天像我这样的人会去坐牢。”商业界哗然。他还说:“如果偷东西是一种罪行的话,偷我们子孙的未来也应该是一种罪行。”“有限责任制”真的是对公司、它们的领导、和它们股东很有用的一个概念。

我们不是不知道人类活动(商业的和其他的)对气候的影响。在哥本哈根谈判举行之际,我们必须用不息一切的手段来解决我们目前所面临的环境、社会、金融、以及道德危机。企业面临两个不同的选择。它们或者自己就是需要解决的问题的一部分,等着法律法规来通知他们他们所享受的污染排放许可量是多少。或者它们可以选择成为该问题解决办法的一部分,不仅主动地减少自己对环境和社会的负面影响,而且主动地起到好的作用。

几个月前,有人在一次CSR会上让我给可持续发展企业下个定义。我是这样回答的:“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企业既能满足人的需求、又能尊重自然和社会环境的约束力,并同时还能盈利。”

美国原来有的那种社区有权向公司授予或从公司收回营运执照的时期早就过去了。现在到了我门应该反思与批判过去200多年建立起来这个具有强大破坏性的文明的体制基础,什么样的企业管理结构有利于责任的追究的落实,什么样的财会制度能让我们把该算的收入与支出算进去不该算的收入与支出不算进去的时候了。现在到了我们必须重新考虑什么样的税收政策能使我们不再付增值税而付资源消耗税,并且以迎接机遇的态度来对待气候危机对重建人类文明和企业改革的挑战的时候了。这场变革是要企业在其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的。

“对这个星球上的生命而言最终的会计是生态学家而不是企业的记帐员。”

Stewart Udall

企业是领导者还是被领导者?

今天,有些企业从其收入和对地球环境的影响上来说比一些国家还要更大。这样的企业虽然自己没有代表直接参加哥本哈根谈判,然而它们对相关国家的政策方向的影响力是不容忽视的。

企业和企业家常常抱怨制约它们行为的法律法规越来越多越来越严格。他们总是再为市场自由辩护。在这个危机重重的时刻,市场的力量已经被证明是问题的根源而不是问题的解决办法。我虽然同意过多的法规可能遏制创新和创业的替法(? 精神),但我也相信我们现在所面对的局面恰恰是因为法制法规不健全而造成的。我的意思不是说现有法规数量不够,我是说现有的法规有方向性错误。随机性的缺乏原则性的法律法规不可能有效。这一点已经被反复证实了。有原则性的法律法规才能更有效地确保企业行为是对社会对百姓负责任的。

今天许多企业对碳税是持抵触态度的。 由于“税”字本来就名声不好,这种立场从一定程度上讲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如果碳税是加在企业现在已经要付的各项税之上。但是我们不这样做的话还有什么其它的选择?我们能选择针对碳的上限交易市场吗?我邀请大家看一下http://www.storyofstuff.com/capandtrade/ 这个短片。它不是一般的学术作品,但它很说明问题。你们可以在看了以后作出自己的评价。

有些企业已经决定不坐等新的法律法规,反正这些法律法规是否和何时会出台本身就是一桩无法预料的事。他们决定立即采取行动。

•大家共认可的价值而不仅是股票价值,

•对市场进行冲击而不是毁灭自然,

•遵守,而不是系统的违背,自然法则,

•改革,创新,而不是毁灭、垄断或游说政府保持现状,

•尽量借,用,还,避免摄取,制造,浪费,

•满足百姓的需要而不是个别人的贪婪,

•人类和自然资本的增长而不仅营业额的增长

•等等

遵循这些原则操作的企业并不比任何其它企业竞争力差。实际上它们有可能更成功。它们和别的企业的区别不仅在于它们做的是什么,更是在于他们是怎样去做的。这些企业的机会永无止境。

一个令人振奋的实例:界面公司(Interface Inc.)

上文提到的界面公司的Ray Anderson就没有坐等国际约定的形成、新的税法的通过与实施、或者专门为鼓励企业行为的政策的制定。他的选择是主动在道德上作出承诺并带着他的企业走上了这条道路。他的决定是力图在走上可持续性道路的同时达到利润上的丰收。(参见Mid-Course Correction: Toward a Sustainable Enterprise: The Interface Model, Ray C. Anderson, Chelsea Green Publishing, 1998).

界面公司走“任务ø”的道路已经十三年了。他们作出公开承诺,要在2020年之前完全消除公司对环境的负面影响。从1996年起,他们已将生产地毯的用水量减少了80%;其垃圾排放量也在同期减少了70%。他们提高了自己的能源使用效率和增加了对可再生能源的利用,使得公司能源消耗减少了45%,温室气体排放减少了71%。除此之外,他们还开始了一个除碳项目来抵消公司工作人员因坐飞机出差而产生的二氧化碳:每排出一吨二氧化碳就要种三棵树来抵。 从1997年起,界面公司已经赞助栽种了超过62000棵树。

界面还作出承诺要在2020年前做到在它们所有的加工,销售和办公场所全部使用可再生能源。他们现在在北美和欧洲的设施已经100%使用由可再生能源发的电。

可喜的是,界面公司在利润收回和竞争力方面都因他们采取的这些做法而更高更强了。但在这里必须要指出是,这并不是Ray Anderson当年之所以走上这条路的最初的动机。他是受了良心的驱使才那样做的,是他的道德责任感,他的要给自己和大家的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更美好的世界的决心指使他那样做的。

问题的大小等同于机会的大小

“我们在无论是在经济、价值链、企业行为和企业工作人员的个人行为的层面上必须要进行的改革是不仅重大而且令人心潮澎湃的。我无比庆幸自己生活在这个历史时代。”

John Elkington

为了试图控制气候变化将会带给我们的影响, 科学界已在温室气体排放量要在2050年减少80%的问题上达成共识。我个人认为我们必须在2050前就争取达到这个目标,而且我也相信只要我们有决心,这个目标在2050前就是能实现的。

由于企业是污染排放大户,他们要想从对石油的依赖中解脱出来必须要做出很大的努力。但是首先他们要在废弃物的排出和处理方式问题上作出思想上的重要转变。如果把废弃物排除的环境代价算到帐上去了,那么股东们也就更有可能关注如何能减少甚至根除废弃物排出的问题。但是到底什么就该算成是垃圾呢?William McDonough 和 Michael Braungart把废品定义为“食物”。对于界面公司的Ray Anderson来说,垃圾就是“不给消费着创造价值的东西”。 通过节约,13年来,界面公司已经省了4亿多美元。这比钱本来其实是可以变成利润的,但界面司却明智地把它投入到继续推进“任务ø”的各种项目中去了。这将最终为社会,环境,和公司自己带来更大的回报。

落基山研究中心的Amory Lovins对Interface所做的评价是这样的:“如果他们可以做到他们所做到,那说明这是完全可行的。而且他们能做到的,任何其它企业都能做得到。既然哪家企业都能做得到,所有企业就都应该去做!”这正契合了Al Gore常说的“我们已经有办法,需要的就是决心.” William McDonough也强调我们共同的责任,说道,“忽视从明天开始,因为现在我们知道应该怎么做。”在我看来,我们对问题的忽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虽然界面公司以几其它一些公司已经取得很大成绩,从中受益的也只是很少数的一些人。据估算,全世界大约45亿人口的最基本生存需求得不到保障,而他们恰恰也是最无力抵抗气候变化的后果将对他们的生活所造成的影响的。现在已经有大约(? 2500)万气候难民,这个数字在短期内是不可能下降的。

虽然这亿万的贫穷者可能代表着世界上最大的没有开发的市场,他们因为购买力极低而从企业和消费型经济中享受不到任何好处。Bjorn Lomborg提醒我们:“关于环境的担忧仍在很大程度上局限于第一世界国家。世界上大多数地方的老百姓更发愁的他们的孩子会随时死于易治愈的传染病。”这种状况必须要变。对纯净水、卫生设施、价廉的医疗服务、清洁的能源、教育、粮食,交流机会等等的需求为想要同时做到创造价值,创造福利和改革创新的人提供了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在《必需的革命》一书中,书作者Peter Senge让我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真正遵循自然原则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和经济系统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而我们又怎样才能一步一步地,在我们的组织和社会中实现这样的生存方式?”

气候变化即将给全人类带来的全球性的后果逼迫着我们开始就这个新的生活方式、新的商业目标和新的商业模式进行认真思考。象界面公司这样的的企业已经给我们设立了好的榜样。而正是象The Natural Step、落基山研究中心、和Natural Logic这样的组织可以给企业出谋献策。那么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需要回答,那就是

我们是不是能在足够短的时间里找到足够数量的领袖人才?